第42章她归他所有(1)(第1/3 页)

苏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p>

她看到了白发，一丝银白蔓延开去，把母亲额前鬓边最显眼的位置全都染白。</p>

他们家里，三个女人最爱漂亮，尤其是母亲，年过半百的人，比她和姐姐苏荨更懂得保养和打扮自己。</p>

什么时候起，已经苍老成这样？</p>

霜白渐渐覆盖了整个世界，她失踪的第二年江临下过一场雪，据说是这个南部沿海城市三十年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她偶然听段轻鸿提起过，可惜终不得见。</p>

如今在梦里呈现，莫不是她的灵魂已经到了西方极乐世界？</p>

可明明还能听到外界的嘈杂，嗅到医院里那种熟悉的消毒水味，身体有时被移动，忽冷忽热，只是自己动弹不得。</p>

她努力过很多次，想要睁开眼睛，从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跳出去，却总是徒劳无功。于是又双手拢在唇边大喊，以为已经是最大分贝，其实全都在喉咙里，两瓣嘴唇像干涸枯萎的花蕾，合到一起，张都张不开。</p>

没想到昏迷是这样的感觉，她以前问过段轻鸿，他简单地描述过，她不信，也没往心里去，原来都是真的。</p>

她不止一次地想到段轻鸿，从她撞向山边护栏开始就仿佛在刺目的车灯光线里看到他的身影，然后是在梦中的世界，他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伸手，她想拉住他，可总是差了一毫厘的距离，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度。</p>

他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没有受伤？要是他此时真的在她身边，开口跟她说话，叫她的名字，像当初他受伤时她所做的那样，她一定能够听见，说不定就醒了。</p>

可是没有，他一直都没有出现。</p>

她更忧心的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这样糟糕的车祸，撞击猛烈得她都只能躺在这里，那小宝宝呢，还好吗？</p>

其实梦中安逸舒适，比她经历的现实都要安全许多，可她还是亟欲醒过来，反反复复地努力，眼皮千斤重，怎么掀都掀不开。</p>

她哭过几次，眼泪顺着眼角流淌，有人很温柔地为她拭去。她不知那人是谁，指腹粗粝，像是枪茧，会是姜禹吗？</p>

他们一定都觉得她承受不了过去三年经历的种种不堪与侮辱，其实她只是着急，出于本能的母性。</p>

力气终于一点点填满虚弱的身体，她重新看到段轻鸿向她伸手，要把她拉回现实的世界，这一回他成功了。</p>

苏苡睁开眼睛，有很多话想跟他讲，可是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眼前看到的人也不是段轻鸿。</p>

“爸，妈……”床前的父母满脸愁容，还有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大禹？”</p>

苏齐业夫妇一下子欣喜若狂，几乎掉下泪来：“小苡……小苡你醒了？终于醒了，快叫医生来！”</p>

姜禹也是如释重负般庆幸，向她点点头，他不善言辞，这样就已足以表达他的情绪。</p>

青梅竹**默契还在，可这一睁眼，已然隔着一千多个日夜，物是人非。</p>

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p>

这场车祸打乱了所有步调，苏苡醒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这回不是开玩笑的，她的头部受到撞击，伤得不轻，幸好车子的安全性能卓越，下滑过程中又有树干做缓冲，卡在两棵树中间才没有车毁人亡。</p>

苏苡的手搭在小腹，那里微微隆起，也没有疼痛和出血的迹象，看来孩子安然无恙。</p>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p>

放在行李中的那只貔貅，也许真的有驱邪挡灾的神奇力量，冥冥之中帮助她与段轻鸿化解了一次又一次劫难。</p>

只不过讽刺的是，她没有勇气问家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更不敢向他们打听段轻鸿的消息。母亲黄思敏时常欲言又止，在她床前低声饮泣的模样，她已经看到了好几次。</p>

她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解释。</p>

还是主治医师向她开口，或者说是妈妈委托医生向她开口：“需不需要安排手术，帮你拿掉孩子？如果你怕疼，用药流也可以。”</p>

不要说真的施行手术，单是听到那几个字眼，苏苡都觉得身体一阵阵抽痛。好在她还有身为医者的冷静，问道：“我也是医生，我只想知道，这回受伤会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尤其是用的药，会不会致畸？”</p>

“这倒不会，你入院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怀孕了，用药和治疗都很谨慎。但既然你是医生，也该明白医学上是没有绝对的，什么都会有一定的概率。胎儿前四个月的发育阶段最为关键，既然你受了伤又用了药，出问题的几率肯定要大一些。当然最后的决定还是要由你自己来下。”</p>

苏苡比谁都清楚，她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做决定拿掉这个孩子，太残忍了。</p>

可黄思敏的眼泪攻势给她的压力也是巨大的：“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虐待，现在怀着那个人渣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还怎么嫁人过日子？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可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还留着他干什么呢？”</p>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