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食(第1/3 页)
只要能找到人烟，抓几个人对黑野弧和白乃呼来说根本没有难度。</p>
他们两个潜入一户比较外围的人家时，里面居住的一对夫妻甚至都没醒来，就这样几乎等于毫无防备地任由鬼出入内外，然后被白发白肤的小女孩一下就扭断了脖子。</p>
“那我开始吃了哦？”白乃呼好心地提醒道，“以前我进食的样子吓到过老师，唔，可能真的有点吓人吧。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p>
黑野弧噢了一声也没太在意，毕竟他觉得他自己的吃相就不好看。</p>
而那个所谓的‘老师’听上去好像活得很精致，说不定是吃得慢条斯理的那种贵族一样的鬼，看不惯粗野的吃法很正常。</p>
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白乃呼进食时候的样子应该和他差不多。</p>
——直到他亲眼看见了不可名状的场景。</p>
成为鬼之后，大约是因为自己也变成了恐怖的一员，再加上模样长得稀奇古怪的鬼还真的有不少，于是曾经会感到恐惧异常的事物都变得习以为常。</p>
但黑野弧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连鬼也会感到害怕的时候。</p>
他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一路陪伴着走过来的小女孩，快速地褪去那层伪装，露出了潜藏在人类外表下的扭曲的黑暗。</p>
从眉心到腹部的肚脐产生了一条缝隙，她比月光还白的皮肤向边上翻折，就像是给没脱好的袜子翻了个面似的，属于‘白乃呼’的内在完完整整地暴露在黑野弧的面前。这副躯体中没有内脏也没有看到类似于骨架的结构，就仿佛她的身体就只有一层皮囊和一个空空的、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填满的空洞。</p>
这样的翻转发生在‘人’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可怖，即便是见过一些异形鬼的黑野弧也一下子没能承受住这近距离的巨大冲击，手脚僵硬且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p>
已经死去的夫妻在一瞬间就被卷边的‘内在’所吞噬，那里面宛如一个只进不出无底洞。</p>
明明那两个人无论是身量抑或是体型都远大于原本瘦小的白乃呼，可一旦被吸入之后就在眨眼间没了踪影……就像是，被极快速地消化了一般。</p>
‘啊……额！’</p>
黑野弧无意识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或者说，是他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p>
事实上由于过度的惊愕，这名男性鬼陷入了难以言说的状态。</p>
他满是利齿的、不知道撕咬过多少具尸体的上下颌无言地张开着，颤抖着。男鬼想要逃离这个梦魇成真的房间，但是麻木的两条腿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不能在这时候退缩。</p>
以疾风般的速度吞下了两个人的‘白乃呼’将她翻卷的皮肤再重新返回去，那一层皮囊严丝合缝地贴合到一起，中间的缝隙也很快就消失不见。分成两半的鼻子、嘴巴、眼睛全都毫发无损地覆盖在躯壳上，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太过深邃的幻觉。</p>
变回原本样子的小女孩移动双手拍了拍干瘪的肚子，说道：“唔，我们去下一户吧，还是好饿。”</p>
只剩下了两只鬼的房间内静悄悄的，小女孩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p>
“黑？”</p>
刚垫完肚子的白乃呼捅了一下黑野弧的腰间，冰凉且不带收敛的力道让后者一下子回过神来。</p>
“白乃呼！……你！”黑野弧的语言能力一时间退化成了白乃呼刚出山那会儿的水平，“刚才、是你……？”</p>
“是我。”白乃呼回答，她仔细观察同伴的神色后善解人意地建议，“看起来黑没办法适应……那以后我吃东西的时候，黑就在边上警戒好了。”</p>
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黑野弧并不觉得他能毫无波动地观看这种超出认知的场面。</p>
于是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一直都站在房屋的外面，等着白乃呼吃完出来，然后再一起去下一家。后者因为根本不用咀嚼、吞咽这种多余的行动，进食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p>
这一趟进食，在吃掉了大约三十多个人，耗费了可能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内宣告结束。</p>
好久没吃得这么满足的白乃呼甚至打了一个饱嗝，青色的眼睛都比平时明亮了几分。</p>
然而已经吃光了半个村庄的小女孩此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吃人的鬼，无论是嘴角、身上还是衣物，就算里里外外全都仔细翻找一边，也无法找到哪怕是一块血迹。</p>
硬要说哪里不太正常，大概也只有凌乱的衣物这一点而已。</p>
白色——明明是那么容易被染上其他色彩的颜色，她却能让自己始终洁白无瑕。</p>
「……但是，这小鬼真的是白吗。」</p>
就像她人类的外表下是以人类为食的鬼一样，这具白色的皮囊之下，黑野弧看到的却是连鬼也会感到恐惧的黑色的深渊。</p>
白色虽然是极易被污染的颜色，可黑色却是能污染一切颜色的色彩。</p>
……当然，无论哪一个都是和其他颜色格格不入的单调颜色。</p>
黑野弧在思维有些混乱的情况下，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这样的理论。</p>
不过要是问白乃呼自己，那她的回答一定是‘我是白的’，甚至会很奇怪为什么他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都不懂。</p>
「白的就白的吧，反正从鬼的角度来说也没有问题……只是，可惜……」</p>
还没可惜完，白乃呼就拉着他打算去‘拜访’下一户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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