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触摸黑暗(第1/3 页)

大约一年之前，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p>

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亲人的我，由于强烈的精神刺激导致双目失明。这种心因性失明，可能会持续一生，但也可能会在某天突然康复。怀抱着这样的希望，我从导盲犬培训中心领回一只一岁半的拉布拉多，开始了独居生活。</p>

我为导盲犬取名叫小彻，它聪明而温柔，在最初的日子里，每当我因伤感和绝望流下眼泪，小彻就会蹲坐在一旁轻轻舔我的手，呜呜叫着，安慰着我。在小彻的帮助下，我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生活，并且利用每日早饭及晚饭后的时间在家附近散步，因为医生说保持良好的心情是复明的重要因素。</p>

有小彻在，一切都很好。</p>

不过从来没豢养过宠物的我，被气味的问题困扰着，虽然小彻是短毛犬，而且被我收拾得很干净，但是仍然无法完全消除小动物特有的味道，因此阳台的窗子我每日都留一条小小的缝隙用来通风。至于安全问题则在考虑之外，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被偷被抢的价值。</p>

今天也一样，带着小彻在附近的街心公园中漫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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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双手的相遇，被我认为是命运的邂逅。</p>

那天从化学实验室下班回来，结束了一天疲累工作的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街心花园的石凳上，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是我释放压力的独特方式。</p>

不要以为我是**狂之类的可疑人物，因为我的观望点只是“手”这一器官而已，至于面部相貌与身材之类的问题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对于人的手我怀抱着一种独特的狂热，我认为那是人身体上最智慧与美丽的器官，手是除去大脑之外唯一能将人与动物完全区分开的事物，靠一双灵活的手，人类才得以使用各种工具。</p>

就算有一天，鱼、狗、猫、虫子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获得了与人类一样发达的大脑，想必它们也不可能灵活地用双手去敲击键盘、裁剪衣服、烹制美食……</p>

手，才是先决条件。</p>

和往常一样，今天我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手，神色匆匆的行人们，他们的手和他们的神情一样，被都市生活压榨得干瘪而呆板。</p>

直到我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p>

“小彻，慢一点，我跟不上了。”</p>

小彻？</p>

我好奇地回过头。</p>

我的全名当然不叫这个，不过是幼年时妈妈用作小名，这般随意称呼我而已。</p>

令我郁闷的是，叫小彻的那位似乎是一只奶黄色的拉布拉多导盲犬，它一副元气十足的样子，拉着它的主人快速行走着。正要离开时，我的目光落在拉着牵引绳的那只手上。</p>

一只完美的手，纤细白皙，手指颀长，小巧的关节显得灵活而聪慧，皮肤看起来十分细嫩，可能因为是盲人的缘故，不经常从事体力劳动，才会拥有这样养尊处优的手，但又不像那些大小姐的手一样傲慢冷峻。这样的一只手，被牵引绳缠绕了两圈，勒得稍稍泛红，令我顿生怜惜之情，想去将它解救出来，就像勇士解救被恶龙绑架的公主一样。</p>

就是这样，我下定决心，起身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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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彻似乎很烦躁。</p>

从街心公园走出来回家的这一路上，小彻动不动就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我在原地一边转圈，一边示威般地向着什么方向低吼。</p>

于是我干脆和小彻一起站定了，用我看不见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p>

黄昏的街道仍然能感觉到余晖的温暖，路上很安静，听不见车行或有人走动的声音。</p>

“有谁在那里吗，小彻？”我蹲下身**着小彻的头，轻声询问道。</p>

“呜呜……”小彻发出低沉的声音，但因为感觉到我的安抚，重又平静下来，拉着我步态坚定地向家去了。</p>

“就算有小偷强盗，有小彻在也不怕的。”我这样对小彻说。</p>

回到家里，我解开小彻的牵引绳，便放它去吃东西，门口的食盆里装着狗香肠，我每天出门前都会备好放在那里，作为小彻将我平安带回家的奖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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