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夜空中最亮的星(第1/3 页)
下午下课时顾盼才看到母亲的短信。晚上母亲的朋友要请他们吃饭，问她要不要过去。</p>
顾盼看看手背，决定不过去了，免得他们担心。</p>
顾念回复：那我们吃完饭再过来看你。</p>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顾盼怕耽误他们登机时间，便回复：B市交通很堵，不用再过来了，你们吃完饭就去机场吧。</p>
过了一会儿，顾念的信息才过来，应该是和宋怀承商量过了：那好，我们就不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了，照顾好身体，多穿点儿衣服。</p>
顾盼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一阵暖意。她刚准备收起手机又一条短信进来：如果真的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不要瞒着妈妈啊。</p>
顾盼窘迫，她的妈妈太敏感了。</p>
大家依旧如常地过着日子。周四下午，顾盼上完选修课后来到琴房。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舒缓的琴声。</p>
她轻轻推开门，陈绍宸背对着她坐在琴凳上，琴声轻扬，指法娴熟。她微微怔住了。</p>
陈绍宸回头，她逆着光站在门口，那双眼灵动地转着。他怔怔地看着，“我和老师借了钥匙。”</p>
T大就是T大，这架钢琴有些年代了，不过配置还不错。她轻轻敲了一下中央C键，声音纯正，看来钢琴也是经常保养的。</p>
陈绍宸右手搁置在黑白琴键上，“高三那年听你在音乐教室弹的那首曲子，我一直忘了问你是什么曲子？”</p>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p>
顾盼十指在键盘上跳动着，熟悉的旋律缓缓而起。陈绍宸静静地听着，她专注的神色如同璀璨的星光一般吸引人。</p>
她弹了一段，右手食指倒没有多大的疼痛感。顾盼回头，抬手比画，“那时候花絮疯狂地追一部清宫剧，这是电视剧里的歌曲，叫‘等你的季节’。”</p>
陈绍宸弯着嘴角，若有所思，“很好听。”等你的季节，他何尝不是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小面包呢。</p>
顾盼微微赧然撇过脸，看着面前的琴谱。长发披散着，微微挡住了她的侧脸。</p>
陈绍宸坐正，“手指疼不疼？”</p>
顾盼摇摇头，伸出手给他看，已经开始结痂了。</p>
陈绍宸沉沉地看着，“以后小心一点儿。”</p>
顾盼点头保证！</p>
陈绍宸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将琴谱摆好，“先演奏LuvLetter，《当你老了》接在后面。我们合一下，你的右手不要勉强。”</p>
顾盼暗暗吸了一口气，第一次两人有四处错了节奏，而且都是她在出错，有陈绍宸在无形中她就受到了干扰。</p>
陈绍宸轻笑，“不用这么紧张，我的水平比不上你。”他顿了一下，“再试一下，磨合几次就好了。”</p>
果然接下来这遍就好多了。</p>
陈绍宸轻笑，“还不错。”他扬了扬尾音，“默契感九十八分。”</p>
顾盼左手敲了一下琴键，“师兄，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p>
“小学一年级开始学的。”当时陈母联系好D市著名的钢琴老师后就把他送过去了，可惜他后来几乎没有再碰过。除了家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弹琴。“我的一个小伙伴钢琴弹得很好，我母亲为了培养我的气质硬是把我送过去了。其实，我是陪公主学琴。”</p>
顾盼安静地听着，半晌才问道：“她是谁？”</p>
“高希希，我母亲好友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她很聪明。”</p>
高希希——</p>
顾盼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她很少听到陈绍宸夸人，所以对他这位小伙伴有些好奇了，“她现在在哪里？”</p>
“出国读书了。”陈绍宸抬手摸了摸嘴角。</p>
出国——</p>
那么你呢？你也会出国吗？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来。</p>
“你们跟哪位老师学的琴？”她转移话题。</p>
“欧阳声。”</p>
顾盼瞪大了眼睛，“我小时候参加比赛时见过他，妈妈一开始也准备让我拜他为师的，不过后来没有去。”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去欧阳老师那里学琴，说不定我们早就认识了。”</p>
陈绍宸指尖在琴键上按动，“现在也不晚。”他笑着，“我妈当初还说让我不要把钢琴丢了，以后要亲授孩子。现在看来，以后也不需要我。”</p>
顾盼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他真的是来陪她练琴，而不是来调戏她的吗？！她重重地比画，“师兄，再来一遍。”</p>
陈绍宸的心底莫名地一片柔软。他终于明白，她的父母后来为何不愿再要一个孩子了。如此美好的她，他们怎么舍得将爱再分给别的孩子呢？</p>
那一天，两人一直练到天黑才离开琴房。食堂早就没有晚饭了，陈绍宸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餐厅。</p>
气温越来越低，餐厅里开着暖气，一进门，顾盼就看到金染和她男朋友。彼此打完招呼，陈绍宸找了位置坐下来。</p>
“盼盼，松鼠鱼怎么样？”</p>
她点点头。</p>
“面筋炒肉丝呢？”</p>
她点点头，随即比画，“师兄，你做主。”</p>
陈绍宸浅笑垂眸翻着菜单，而小面包习惯性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他点好菜，将菜单交给服务员。顾盼突然比画了一下，“师兄，不要放辣椒。”</p>
他的咳嗽还没有完全好，小面包这么在意他，陈绍宸弯着嘴角，“麻烦不要放辣椒。”</p>
“好的，请稍等。”</p>
金染的目光不时看过来，表情不明，“陈师兄真的对她很好。”</p>
黄羽听她这么一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对你不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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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染收回视线，轻笑一声，“顾盼大概有这种魔力，让大家都围着她，就连子蕤那么清冷高傲的人现在对她都很好。”</p>
“是她激起了大家的保护欲吧。”</p>
餐厅温暖热闹。顾盼食欲很好，她喜欢吃鱼，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神色专注。陈绍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缱绻温和。</p>
顾盼不好意思地勾勾嘴角，她吃得有点儿多啊。</p>
陈绍宸递过纸，手指敲了敲桌面，“你是第三个在我面前可以尽兴吃饭的女生。”</p>
顾盼赧然，“那另两个人是谁？”</p>
陈绍宸看着她，“我妈，还有高希希。”</p>
顾盼对这位高希希越来越感兴趣了。她注意到陈绍宸每次提起她脸上总带着几分宠溺。</p>
艺术节决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当天大厅里座无虚席，而后台明显比上次还要忙碌。</p>
唐覃暗暗惊呼，“今天到底有多少人？”</p>
“不管来多少人，待会儿上台不要把他们当人。”叶子蕤淡然地化着妆。</p>
顾盼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比赛正式开始。她是第六个出场，此时她已经换上了白色连衣裙，简洁大气又不失场面。</p>
陈绍宸匆匆赶到，目光瞬间落在她的身上，一字肩收腰款式，完全将她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展现出来，裙摆随她走动时微微飘动。</p>
顾盼见他们不说话，上下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错的地方。她低头，陈绍宸突然倾身，“很漂亮。”音质温润如水一般，气息划过她的耳边，她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p>
片刻，她朝着他勾起一抹笑容。</p>
唐覃过来帮她化妆，陈绍宸站在一旁。唐覃正犹豫着帮她用什么系的眼妆，就听陈绍宸沉声说道：“不用给她上这些，就画两条黑线刷个睫毛就好。”</p>
黑线——</p>
几个女孩子齐齐看着他，绷着笑意。</p>
唐覃臣服在陈绍宸的气场下，只给顾盼画了眼线刷了睫毛，“好了！”清新自然！果然陈师兄是最了解顾盼的人。</p>
顾盼回头，他换上了黑色合体的西装，剪裁俊美，衬着他高挑的身形。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过来，“好了吗？”</p>
他们是黑白配呢！</p>
顾盼眨眨眼，愣愣地比画，“好帅！”她这么直接而坦诚地赞美，倒是让一向信心满满的陈绍宸有些不好意思了。</p>
“嗯，谢谢！”他应了一声，手不自觉地紧了紧。</p>
顾盼伸手理了理他的袖口，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干净清冽。</p>
“绍宸——”</p>
周澍轻快地走过来，脸上挂着姣好的笑容，“你很少来看这种比赛的。”</p>
陈绍宸望着她，“顾盼手受伤了，我陪她参赛。”</p>
话音一落，四周死寂。</p>
“你说什么？”周澍的声音有些失控。</p>
微妙的气流低沉地流动着。</p>
周澍话音一落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她不相信陈绍宸会为了顾盼竟然愿意登台表演。可是此刻她不得不相信。</p>
周澍暗暗掐着掌心，嘴角很快挂上了一抹笑容，“原来这样啊，四手联弹，我们今天有耳福了。顾盼，我绝对支持你。”她眨眨眼，“我也是评委。”</p>
顾盼微怔，想了想比画，“师姐，我不是为了名次来比赛的。顺其自然吧。”</p>
陈绍宸不急着帮她翻译，眸光忽而一笑，指尖跳跃，“那你是为了什么来比赛的？”</p>
顾盼咬牙，比画，“我是陪子蕤的啊！”</p>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口是心非。</p>
陈绍宸的眼底柔光暗涌，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周澍很公正的。”</p>
周澍扯了扯嘴角，笑起来依旧和善，“你们加油。”她看着他，眸光莫名复杂，“我先过去了。”</p>
下午一点整，艺术节大赛正式开始，喧嚣的气氛随着主持人的报幕瞬间凝结住了。</p>
顾盼和陈绍宸坐在角落里，叶子蕤寻过来，“顾盼，你看评委那排右手起第八个人。”</p>
顾盼探身一看，竟是周润之。他穿着咖啡色的风衣，衣扣全敞着，露出里面那件藏青色线衫，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p>
“他是评委？”叶子蕤纳闷了。</p>
顾盼摇摇头，表示不知道。</p>
叶子蕤皱了皱眉，“难道他是赞助商？”周润之一旁的人是学校老师，两人正侧耳说话。</p>
顾盼一想，这个确实有可能。不过见叶子蕤的表情似有郁结的样子，她在手机上写道：“没关系的，我们表演我们的，他又不常去画廊。”</p>
叶子蕤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挺小的，她失笑，“为了我的奖金，我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p>
顾盼奇怪，平时什么人都不放心上的她怎么看到周润之就这么纠结了。</p>
等到第四个参赛者上台时，顾盼陈绍宸已经站在舞台边上等待了。顾盼微微侧身想要看看舞台上的情景。</p>
她弯腰，陈绍宸突然伸手拉住她。</p>
顾盼不解，歪过头看了他一眼。</p>
一字领的连衣裙微微弯腰就走光了，她却不知道。陈绍宸敛了敛神色，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裙子理了理，眸光一转，脸色似乎有些异样的潮红。</p>
顾盼恍若未觉，指了指前面，“你看那个穿咖啡色风衣的男人就是我们兼职画廊里的老板。”</p>
陈绍宸眯了眯眼，“嗯。”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他旁边那个人是我们院院长。”</p>
顾盼瞬间有些凌乱，“你们院长怎么会过来？”</p>
陈绍宸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关心别的，看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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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摇摇头，比画的时候，动作缓缓的，“没有啊，我挺紧张的。”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那么怕了。”</p>
陈绍宸的心一暖，不知不觉间，小面包已经开始依赖他了。他微微笑着，目光从她的锁骨上转过，伸手握住她的右手。因为长期画画的原因，顾盼的食指关节处有着薄薄的老茧。他的指腹轻轻滑过，“是的，有我。所以，小面包不要太紧张。面包一紧张就不好看了。”他眉宇间的柔情到了极致，他的嗓音奇迹般地安抚了她这一刻的混乱。</p>
顾盼真正明白陈绍宸是懂她的。现在两人公开表演，可以想象出他们今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任是艰难险阻其实都不算什么。</p>
主持人轻扬的声音响彻大厅，“下面有请六号选手，美术学院和经管学院强强联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经管学院和美术学院的关系这么友好了。有请顾盼、陈绍宸同学带来的节目——四手联弹。”</p>
顾盼深吸一口气，刚要走，陈绍宸突然倾身在她额角吻了一下，“小面包，不要紧张。”</p>
帘幕缓缓打开，两人踩着同节奏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鞠了一躬。台下瞬间一阵静默，随即是一片热烈的掌声。</p>
白色纯情，黑色帅气，两人将这最普通大众的颜色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天生一对大抵如此。</p>
两人走到钢琴处，一左一右，坐下。</p>
偌大的礼堂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观众凝神注视着舞台。</p>
当第一个音符透过话筒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时，缓和的曲调缓缓流淌，带着听众走进了一个美好的世界里。不管你懂不懂钢琴，不管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你总会体会到那种美妙的感觉。</p>
LoveLetter意为情书，多么美好的一个词。</p>
灿烂的光影笼罩在两人身上，两双漂亮的手灵动而有节奏地游走在琴键上。女孩子专注在弹奏中，微垂的面庞沉静、美好。而一旁的男孩，他不经意间回眸一瞥，眼底泛着情真意切的涟漪。</p>
当琴声变换到《当你老了》时，台下有些人不约而同会心一笑。</p>
评委老师交耳，“这两孩子还真有意思，曲子选得像在告白一样。”</p>
“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个年代就是不一样。”</p>
“这诗是北爱尔兰的诗人写的吧，追求一辈子的爱情。”老师意味深长。</p>
周润之看着台上的人，小丫头原来名花有主了。他记得前两天参加座谈会，她爸还说了这个问题，女儿还小不急着找对象。周润之不由一笑。</p>
“润之，笑什么呢？”旁边的老师问道。</p>
“这两个学生很相配，T大现在都流行自产自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