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相通(第1/3 页)

在二姐和累下山之后，那田山上忽然刮了一阵腥风血雨。</p>

***</p>

几十年间足不出室的三姐抓住父亲坚实可靠的臂膀，她问父亲：“父亲是不是很喜欢他？”</p>

‘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p>

父亲摇摇头，他如往常一样将女儿抱在怀里，连带着母亲的份一同给予她双倍的温暖。</p>

“别担心，我最重要的始终只有阿命一个。”</p>

“真的吗。”</p>

“真的，当然是真的。”</p>

「父亲……」</p>

三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父亲。</p>

这些日子她问过太多类似的问题，每一次父亲的答案都是这样。</p>

最重要、最重要！</p>

听到这句话的三姐并不高兴，这甚至不能成为哪怕一丝的安慰。因为‘最’这个词，可以有很多的意义。</p>

譬如她不是唯一重要的，譬如她只是现在的‘最’，不一定是将来的‘最’。有谁能未卜先知，又有谁能确定有一种事物会亘古不变。</p>

三姐从前觉得父亲和她永远是各自的唯一。</p>

没有在某一天带着钱财离开，再也没有音信的母亲。没有偷偷和母亲说话，在那天跟着她一起离家出走的哥哥。</p>

父亲失去了妻子与长子，她失去了母亲和哥哥。</p>

可是那时候的三姐却不觉得悲伤，她知道他们会走，但却从没想过要和他们一起走。她要留下来陪着父亲，她不能让父亲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p>

没了所有积蓄的家里只靠着一点点的存粮勉强度日，她不会干活，也没法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为了补贴家里出来做生意。三姐……当时的阿命只能尽可能地少吃一点来减轻父亲身上的负担，不到饿得快昏迷不醒的时候绝不吃东西。</p>

就算吃，也只接受稀得和清水没有区别的粥——本来么，长时间没进食的人也只能喝粥。</p>

即使十分贫苦，对阿命来说也是温暖的时光。</p>

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的感觉真的比一家四口的时候要好太多，她甚至很感谢母亲和哥哥离开了父亲，这样她才有机会独自占据父亲所有的关心和照顾。</p>

可是……可是、可是。</p>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p>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p>

竟然、竟然在他们两个一起变成鬼，拥有更牢不可破的链接之后还会有可恶的家伙来分走父亲的关注——！</p>

‘扣扣’</p>

父亲和三姐均转过头。</p>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三姐能清楚地感受到环抱着她的身体一僵，然后又强迫性地放松下来。</p>

父亲没有立即应门，因为他本能地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男人猜测是三哥的频繁到来让她觉得难以忍受，但是正如二姐所说，他们不能拒绝三哥的靠近……尤其是他，不然会连累阿命也受到累的惩戒。</p>

明明应该已经十分久远的记忆却始终像昨天才发生的一般清晰，无需多加回忆，阿命那鲜血淋漓的样子就瞬间出现在男人的脑海——不可以，绝不能让累再伤害阿命！</p>

为了保护女儿，即使受到一些质疑、即使要拒绝她的恳求也做所不惜。</p>

那小女孩说得没错，自己身为父亲理应多承担一些、多考虑一些，即使暂时不被理解也要照顾好孩子的安全。</p>

“父亲，您在吗？”</p>

小男孩清冽的声音穿过门板，将温馨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p>

男人深深地叹一口气，把剑玉放在女儿的手中：“阿命玩剑玉，我先去看看。”</p>

他又一次打开门，坐在门口开始应和三哥说的一切事情。说到他好期待二姐接下来会出什么样有趣的谜题，说到大哥练习用日轮刀挥砍的时候真的很好笑，他得竭尽全力忍住笑意才能不让大哥恼羞成怒。</p>

三哥仿佛有说不完的事情要告诉给父亲听，任何一点点小细节都可以被他放大夸张无数倍。</p>

“剑玉……三姐有在玩吗？”</p>

忽然，小男孩提到了隐在门后的阿命。</p>

男人有些走神的思维瞬间被拉回，为了不节外生枝，他立刻回答：“嗯……嗯。她有在玩，三姐她很喜欢剑玉。”</p>

“那就太好啦。”三哥安心下来，神色轻松地和父亲说，“要是玩腻了可以再和我的其他玩具交换，上次父亲也看到了吧？里面一定还有三姐喜欢的小玩意的。”</p>

男人虽然记着女儿的喜恶，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和三哥有过多的交流，但涉及到她的问题他还是会更关心一些。父亲迟缓地点头，他和小男孩说：“有机会的话……我会的。”</p>

然后一大一小两名男性又说起了其他事情，有关于三姐的话题作为开头，父亲的注意力也比平时更集中。</p>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场父慈子孝的画面，笨拙的父亲和善解人意的孩子，多么好、多么温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