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我爱你,此生不渝(2)(第1/3 页)
段长瑄是死而未僵的鱼,翻不起大浪来,但还可以搅浑一汪清水。她都不知原来人真的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憔悴消瘦得好像变了一个人。他躺在那里,双眼深凹进黑沉沉的眼眶,脸色因为太久没有晒到日光而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努力睁眼看清来人的时候,习惯性地露出诡谲的笑,才真正让人看清病态的可怕。</p>
段轻鸿很快从病房里出来,看起来倒还算是平静,可他微微低头垂眸,苏苡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p>
“他跟你说了什么?”</p>
她迎上去挽住他,被段轻鸿轻轻拨开手。他一刻也不耽误地扯开身上的无菌服和帽子,又去拉扯她的,揉成团狠狠塞进一旁的医用回收桶,才牵起她的手直直走出去。</p>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苡看出他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尽管极力忍耐,仍有丝丝缕缕不受控制的消极分子跑出来,如伟岸堤坝缝隙里渗出的水,为避免在真正的洪流中土崩瓦解,还是早做提防好。</p>
段轻鸿看着她,眼睛里除了愤怒、不甘,还蓄满悲伤。是的,悲伤,印象中除了在新加坡陈家的旧屋为养母上香那一回之外,她没见过有任何一个时刻可以用悲伤来形容这个男人。</p>
她与他在城市绿地的长椅上坐下,两人肩膀相抵,像是互相倚靠。她给他时间沉默,整理思绪,不知该怎么出口的话由得他去酝酿合适的说法,如果他愿意,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也不要紧。</p>
要相伴走一辈子的人,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行?</p>
不知过了多久,段轻鸿看到日头西斜,夕阳给一切景致镀上了浅浅的金色,忽然想起当初在涅浦顿号凭海临风,好像也是这般情景。</p>
段峰那时还没死,他人前人后装作孝子的模样,戏假尚有几分情真,亲近父亲的心思其实是真的。</p>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p>
“小苡。”他终于开口,喉头干涩,“当年我养父母家的那把火,不是段长瑄放的。”</p>
苏苡微怔:“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p>
段长瑄特意找他们来,是为澄清这份冤屈?不应该啊,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其他罪责都坐实了,就算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又有什么必要特意向弟弟解释?兄弟俩水火不容,难道到了这尘埃落定的时刻才来忌惮段轻鸿,想求他保证余下日子的安逸无忧?</p>
“也许他只是胡诌的,你别相信!”</p>
段轻鸿摇头,笑得有些苦涩:“不是有句老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事到如今,他没必要骗我,而且知情的人不只他一个。”</p>
“还有谁?”</p>
“他说如果我不信,大可以去问熊定坤,他也知道。”</p>
苏苡心跳乱了几拍,有些不祥的预感:“你已经向他求证了?”</p>
“没有。”他仰起头,“如果你知道他说的是谁,就不需要去求证了。”</p>
苏苡与他交握的手心里全都是汗,那样残酷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宁愿他们今天没走这一趟,他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好。</p>
“是我的亲生父亲,段峰。生下我、抛弃我的亲生母亲、没有养育过我的男人,亲自下令,派人一把火烧掉了我从小长大的家园,是不是很讽刺?”</p>
苏苡用手掩住唇,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压下去。</p>
“他从我出生起就知道我的存在,从没想过把我接回身边照顾,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要不是当年段致远和段长瑄相继出事,他压根不会想起我来。”</p>
段轻鸿烦闷地掏出烟来想点,可是看到身边的苏苡,又把这点欲念都揉碎了丢到一边。</p>
“他请私家侦探调查我和陈家,那时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的生父姓段,他的财势与我无关。他料定我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也不一定肯听他的话回段家效力,所以放了那把火烧掉了我跟陈家的联系,让我没有退路。”</p>